《低些，再低些》ZT

眉眉

　　《低些，再低些》

文：那里
　　
　　在低处，甚至更低，你见到什么呢？

　　生命的进行曲中，明亮高亢或舒缓低调都不是很容易长时间保持的，最通常的状态不过是起伏跌宕，高低错落吧。

　　古人喜欢在水畔听对岸传来的琴瑟之声，就像《红楼梦》第七十回，贾母让伶人“须得拣那曲谱越慢的吹来越好。”一时，“趁着明月清风，天空地净，真令人烦心顿解，万虑齐除。”老太太多么懂得生活啊。从这个章节我似乎明白了，越沉稳的曲调越长久，也越动听。

　　细水长流，日常生活里也该是这样的吧。把心里紧绷的弦儿稍稍放松些，人会从容许多，行走也就更稳当一些。在低调的状态里，能够腾出更多的空间去感受，去倾听，去接纳。在低处，同样是一双眼睛，却可以看到许多平时视而不见的东西，比如一丛纤细的小草，一条断续的蚁线，一朵天真的小花。

　　把音量尽量调小，像从隔壁传来的那样。偶尔有几个音符或一字半句的被筛进耳朵，心也沉到最低处，从无意的接受中慢慢学会了捕捉。

　　三十岁之前是不懂这些的。那时总在好高骛远，企图爬到至高点，迎着山顶的大风，放纵豪情，谁会去想高处不胜寒的可能呢？年轻的新是不肯自甘沉寂的。那时，我们都是飘在城市上空的云朵，为了逞一时之勇远离了家园，远离了那些可能扎根的土地。

　　也许时间教会了人在适当的年龄拥有适当的心态，从来没有设想过的一种未来顷刻就铺展在我的面前。无所适从之后还有些怀疑，毕竟，那些思想还是很陌生的。不管顺从还是反抗，反正眼前已经出现了不同的光景。人在低处，值得仰望的事物就越多，但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，年少的成长已经告一段落。

　　随之而来的生活可能还不是永远，但至少我学会从另一种朴素的视角重新打量这个世界。在大地的最低处行走，风在头顶穿过。低调的声音真的很好听，渐渐的，我开始懂得欣赏钢琴清丽的曲调，开始寻找一些可以使自己更加安静的角落，开始投入那些从前敬而远之的，深奥而枯涩的阅读。一切都是新鲜的，于是，有些欣喜。

　　还是平常的路线，结交这擦肩而过的朋友，坐在同一张书桌前写着几乎截然不同的文字。不得不承认，人是多么复杂而矛盾的动物。原来写下的《心在高原》，现在却想沉得低些，再低些。这种高度让我感觉舒服，想象自己是一根无名的小草，一只勤劳的蚂蚁。重读旧时文字竟然汗颜。没关系，把那些文字当作日记也就罢了。某些道理也许只有到某个年龄才会懂得，例如懂得尊重所有的生命，懂得自身的卑微。

　　为了心情或情绪而写的文字是费力不讨好的。面对突如其来的改变，惟有平静地接受。我分不清这种改变是前进还是倒退。有一阵子，我简直想扑在厚厚的哲学典籍中，迫切地寻求缥缈的答案。古罗马皇帝马可．奥勒在《马上沉思录》中有段话，似乎是我要找的。

　　“一个人退到任何地方都不如退到自己的心灵更为宁静和更少苦恼，特别是当他在心里有这种思想的时候，他马上进入了完全的宁静。”于是，我发现这种过程既不是前进也不是倒退，而是回归。从前我走得太远了，所以回家的路有些漫长。

　　“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。负担越重，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，它就越真切实在。相反，当负担完全缺失，人就变得比空气还轻，就会飘起来，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，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，其运动也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。那么到底选择什么？是轻还是重？”米兰．昆德拉在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中自问。

　　即使在低处，甚至更低，生活一样的细水长流。一位做摄影的朋友给我拍过一套写真。当时他不停地念叨着：低些，再低些！

　　我还开玩笑说这样的摄影师我也会做。朋友解释，几乎所有人拍照是都习惯仰头，但是拍出来会露出鼻孔，所以才一直提醒，低些，再低些。噢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。

　　人往高处走，水往低处流，大地只是“沉默的绿着”。

　　人在低处，看着风吹草动，细水长流的日子缓缓流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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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lever_pig

看到题目以为是流氓文章呢。

二马